嚴偉坤：破產信息化手段運用的思考

嚴偉坤 破栗子（杭州）科技有限公司CEO

近年來，全國受理的破產案件越來越多，僅浙江省2019年正式立案的破產案件為2373件，但在處理案件過程中還是存在許多痛點，諸如辦理周期長、參與主體多、案件推進難、管理人與債權人溝通不暢、傳統辦案方式下線下債權人會議效率低下、案件辦理流效率工作效率和質量難以提升、過程缺少記錄，無法精準復盤、紙質材料多、有效管理難等等。正因如此，信息化手段則亟需在破產案件全過程加以運用。

《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企業破產法>若干問題的規定（三）》第十一條規定：“債權人會議的決議除現場表決外，可以由管理人事先將相關決議事項告知債權人，采取通信、網絡投票等非現場方式進行表決。采取非現場方式進行表決的，管理人應當在債權人會議召開后的三日內，以信函、電子郵件、公告等方式將表決結果告知參與表決的債權人。”

《破產案件信息公開規定》第十一條規定：“人民法院、破產管理人可以在破產重整案件信息網召集債權人會議并表決有關事項。網上投票形成的表決結果與現場投票形成的表決結果具有同等法律效力。”

最高人民法院在2018年3月公布的《破產審判工作會議紀要》中也明確提出，“運用信息化手段提高破產案件處理的質量與效率……鼓勵和規范通過網絡方式召開債權人會議，提高效率，降低破產費用，確保債權人等主體參與破產程序的權利。”

由此也表明，信息化手段的運用已得到最高人民法院的前瞻性規定，也表明了有明確的法律依據，只是在如何運用、怎么運用等方面，細節需加以實踐才能證明，相關有效性及可推廣復制性要輔以大量實踐案例。同時基于以下背景與意義：

（一）供給側改革，企業加速出清

隨著目前供給側結構性改革、市場經濟快速高質量發展，破產市場機制的健全、法治營商環境等政策導向，企業競爭日趨強烈，機遇與危機并存，優勝劣汰已為常態。妥善處置“僵尸企業”出清，推動有挽救價值的危困企業進行重整，對于缺乏經營能力、競爭力的企業，運用破產程序使之退出市場，有利于整個社會經濟的良性發展。

特別是在今年疫情肆虐的大背景下，很多企業經營不善，破產案件也隨之增多，使得政府及法院充分利用破產程序，對陷入困境的企業進行保護性救治，發揮破產審判服務供給側結構性改革功能，推動市場主體救治和退出機制，有效促進再創業再創新。因此，破產框架需求及專業審判需求前所未有的凸顯。

（二）優化城市營商環境

破產是企業生命周期的最后一個環節。“辦理破產”是世界銀行營商環境評估體系中的指標之一，主要是通過評估企業破產時的時間、成本、結果、債務回收率以及破產法律體系質量來衡量一個經濟體辦理破產的便利度和效果。用足用好破產重整、和解程序，加快破產清算進程，對于提升城市營商環境具有重要的現實意義。法院智慧破產信息化建設迫在眉睫。

（三）開拓破產案件審判新局面

將大數據和現代信息技術引入破產案件的審判實踐，是破產法律制度的一次全新革命。運用大數據等先進科技，嵌入破產案件審判場景，推動破產案件辦理自動化、智能化、無紙化辦公，釋放生產要素，助力法院法治化營商環境建設有序開展。

（四）助力多方利益最大化

信息化和大數據可以最大限度地實現債權人和債務人的權益。在破產審判實踐中，如何讓債權人利益最大化，一方面要看破產重整中能否吸引更多的戰略投資人參與破產企業的拯救，另一方面還要看破產清算中如何讓破產財產保值或溢價變現。利用大數據和信息技術，不僅可以在全球范圍內吸引戰略投資者，而且通過信息化手段可以讓破產財產的價值最大化，最大限度地保護破產各方的合法權益。

隨著破產案件數量的遞增的頻發，破產案件的復雜程度也在增加，因此，不同管理人之間的協作辦案以及管理人與第三方外部主體的協作辦案已經逐漸成為一種常態。傳統方式下, 無論是合作或者是協作，采取的方式都很原始，導致合作和協作效率低下，溝通成本高，案件管理混亂，職責分配不清等問題都是顯著痛點。

(一)傳統方式消耗管理人的時間精力

區別于普通司法案件，管理人在具體辦案時需要面對少則十幾個，多則幾百成千上萬個債權人。在整個破產案件的辦理過程中，如果采用傳統方式和債權人進行溝通，會極大的消耗和浪費管理人的時間和精力,并以及由此產生的較高的溝通成本。

(二)溝通不暢引起質疑糾紛

破產程序本身事關債權人的利益是否能夠得到保障和實現，因此在整個破產程序過程中，債權人都會不定期的與管理人進行聯系，溝通詢問破產程序的案件進度和其他與債權實現相關的情況。但因為破產案件本身周期較長，可能在一段時間內進度都沒有重大更新，所以管理人常常會接到來自債權人的質疑與不滿，甚至因此產生糾紛。

(三)線下流程效率低下

由于破產案件中涉及債權人人數較多，債權人素質參差不齊，大多數債權人對于債權申報都感到十分困擾。債權人在申報債權的時候，需要多次反復與管理人團隊進行溝通交流，詢問有關債權填寫的信息和細節確認，而且提供的債權申報資料也經常會出現缺失和遺漏等情況。面對這種情況，管理人僅在債權申報通知以及審核的過程工作上，就需要耗費巨大的人力和精力去應對，而其中大多數時間和精力用在了一般性事務和低效的反復溝通中。

(四)人員到場參會難度大

債權人會議作為破產案件的核心和必經程序，對于整個破產案件辦理都十分重要。法律規定債權人會議的召開和會議重要事項的表決必須符合法定標準（申報的債權人數量到會過半和參加會議的債權人所代表的債權總額占申報的無擔保債權總額的過半。相對于之前的線下會議，存在多種原因導致債權人無法準時到場參加，如地域問題、交通問題等其他諸多因素。

(五)傳統流程繁雜推進緩慢

對于管理人團隊，每次開會前，都需要設置專門的人員來對接參會債權人的簽到統計和現場表決統計。如果參會人數過多，傳統的統計手段就會因效率低下、數據統計準確度不高等原因導致會議延緩召開、會議表決統計用時久等情況，從而影響整個會議進程。

(六)紙質材料儲存管理不便

傳統破產管理人的案件管理，因為案件辦理周期長，案件參與主體眾多, 經常面臨難以推進，案件監控不方便，不能及時預測發現案件逾期風險的問題；同時，案件辦理流程不規范，工作效率和質量難以提升；辦案過程缺少記錄，無法逬行精準的案件復盤；紙質檔案堆積如山，難以進行有效存儲和管理利用。

(七)卷宗遺失遺漏

破產案件不同于一般的法律案件，因流程多，事項雜，周期長，導致破產案件的卷宗數量也比普通案件多很多，同時資料易丟失、或者長期翻閱而毀損等風險較大。

針對傳統破產案件辦理模式及痛點，在互聯網+背景下，行業尋求一個破產案件管理平臺，以不同功能模塊優化辦案流程、賦能智慧辦案，通過集成化線上辦案平臺實現智能辦案。

1.債權申報與審核

破產案件線上一體化平臺，應該滿足管理人通過平臺新增案件，增加案件債權人的需要。平臺應該擁有專門的債權人端口，債權人通過賬號密碼登錄后，即可根據債權申報流程指導，進行線上申報債權，實現證據材料上傳留存，以提升債權申報效率。

債權人申報完成后，管理人或可通過平臺管理人端口，對債權進行線上審核，自動同步審核結果，降低管理人與債權人的溝通成本。

2.線上會議管理

平臺應專門設置會議模塊，滿足線上債權人會議需求。管理人在新增線上會議時，可選擇參會對象，包含債權人會議、債權人委員會、出資人會議、管理人工作會議、債務人溝通會議等。參會對象直接使用平臺賬號線上參會，進行會議簽到和投票，以達到降低參會成本，提高參會效率的目的。

針對會議管理，系統包含數據統計功能，為管理人設置實時查看會議簽到數據、簽到率、投票統計數據、投票通過率等功能，大幅節約統計時間。

3.公告管理

平臺應支持管理人向不特定人員公告、面向特定人員憑密碼公告、管理人內部公告等。滿足指定時間發布，增加再編輯修改功能等需求。

4.協同管理

目前在中國，管理人主要由律師事務所、會計師事務所以及資產清算公司等幾種主體類型社會中介機構構成。而破產案件中涉及主體眾多，因此，管理人在日常辦案工作過程中，會接觸到法院、債權人、債務人以及包括但不限于銀行、審計評估、工商、稅務等其他第三方機構和行政機關。

為此，平臺應實現破產管理人團隊、債權人、債務人和法院的多種主體遠程協作管理，比如進行跨團隊、跨地域的遠程案件的辦理與協作，債權人會議管理、債權人在線會議等功能。幫助管理人團隊統一管理團隊成員，跟進業務和案件生成項目流程，精準分配任務輕松實現管理人團隊律所可視化分析;

5.日志管理

幫助管理人團隊成員實現日志管理，每一個團隊成員都能看每一天每一步的工作安排與總結，實現高效統一的團隊管理。

6.案件管理

配備案件管理模塊，以此實現實時更新案件進度，查看債權人信息，文書管理，資產管理。

7.資金管理

通過與金融機構的專線對接，實現法院對破產案件資金交易的實時監控與信息公開。實時掌握破產案件資金開戶、流轉情況，實現監管配合。

除此之外，破產案件管理平臺需以解決當下痛點為出發點，針對破產案件辦理周期長、參與主體多、案件推進難等問題，通過以下不同功能模塊，完善破產案件處理流程，為管理人帶來更加便捷高效的使用體驗：

1.債權人會議管理：線上通知債權人，智能簽到，參會人數和金額的實時智能統計，提高會議效率和管理效能。

2.案件管理：在線統一管理案件，快速精準分配任務，實時追蹤辦理進度；幫助使用者提升保障案件推進質量。

3.自動生成案件日志：實現一鍵追蹤、辦理過程可追溯；零成本完成紙質案例電子化，幫助團隊創建破產知識庫。

4.同步對接，在線溝通：可以直接與債權人進行在線交流降低溝通成本，方便實時開展工作提升專業現象，建立信任。

5.無紙化在線申報：管理人可在平臺與債權人高效溝通，引導線上進行申報債權，所有文件都可直接在線提交。

6.破產知識庫、智能計算器 ：常用文書模板下載，破產案件計算器。

7.文件安全存儲、卷宗數字化管理： 實現信息自動存儲、資料實時更新、案件進度同步、辦案質量監管。

（一）制定行業標準

今年以來，市場涌現了一批創新的破產案件管理系統，真正解決了許多法院、管理人在破產案件解決過程中的痛點。在破產信息化建設的過程中，制定行業標準也是重中之重，通過制定標準可以來指引破產信息化建設的發展方向，甚至引起破產辦案程序的重新定位。

（二）適當引入市場化資源

信息技術與破產辦案的不斷融合，是社會發展的必然趨勢，通過建立破產案件信息管理平臺，優化破產辦案流程，進而營造更好的營商環境，適當引入市場化資源，可以加快破產信息化建設發展，促使整個破產生態有序運轉。

（三）府院聯動在破產信息化的展望

目前，還存在府院聯動與追責程序尚未有效銜接,數據共享研判機制尚未建全,對管理人監管不力等問題，設立政府破產監管機構，搭建制度化溝通平臺,構建聯合懲戒機制，建立數據共享研判機制等方面仍需加強建設，在稅務、市場監督工商數據、公安、不動產等部門真正實現平臺信息一體化，府院聯動，共同促進社會和諧發展。

（四）個人破產法、跨境破產在破產信息化的思考

在個人和家庭經濟交往日趨頻繁、個人風險愈加難以預測以及金融危機不時爆發的今天，個人破產制度的立法和改革已經深切地影響到越來越多的自然人、家庭、企業家和國家。世界各國愈加重視個人債務困境的應對與解決，注重賦予消費者和企業主再生的機會，引導債權人審慎借貸，理性追索債務，鼓勵創新和創業，以促進更多的個人、家庭和企業家為整個經濟體帶來活力和發展的新動力。

中國國際貿易促進委員會法律事務部副部長劉超先生認為，目前的貿易環境充滿了不確定性。如何對“誠實而不幸”的企業在貿易環境和政策變動時的破產責任進行分擔是國際社會共同面臨的問題。為優化營商環境，劉超提出兩點建議：一是建立貿易調整應對機制，幫助企業在貿易環境發生變化時能夠生存下去（上海自貿區正在試行）；二是構建中國的跨境破產制度。個人破產制度的建立需要大膽創新、精心設計，中國貿促會將為中國個人破產制度的建立發揮工商界的力量，配合各界完成該項重要工作。

所以未來破產信息化手段的運用也可以在個人破產、跨境破產兩方面大有可為。

（五）行業呼吁

首先，殷切期盼能在各級政府強有力的領導下，加強運用“互聯網+”的思維，加快其智能化、移動化的發展，鼓勵各級法院引入數據化平臺，提升其破產審判的效率和質量、完善破產審判配套制度，最終促進對破產企業的清算、結構轉型、動能轉換等，為當地經濟持續發展提供有力的司法保障。

同時也希望各級破產管理人能積極參與到這場關于破產界的大變革中來，與我們一起探索破產案件的數字化處理方式，實現各級資源整合、各項工作的化繁為簡，最終實現對各個破產案件的個性化處理方案，形成流程化規范操作，從而大幅提高破產管理人的工作進度。

而對于破產案件的其他各相關方，包括對債務人、債權人、第三方機構等，這是協同辦公的有力嘗試，在充分保護各項權利的同時，能最大程度的確保案件處理的時效性、安全性和全面性。在此我們呼吁共同為破產行業信息化盡自己最大力量，為產業數字化賦能，為共同打造行業標準而不懈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