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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1/6圖片工作室
近幾年,芯片制造的爭端,讓光刻機制造商阿斯麥(ASML)成為全球關注的焦點;在造車領域,從去年蔓延至今的「芯」求大戰,使車載芯片「隱形冠軍」恩智浦半導體(NXP)變得眾人皆知。
▼ 使用恩智浦半導體的新能源汽車(來源:flickr)
如果你對硅材料領域有所關注,那么TU/e的研究中心所取得的「發光硅材料」(大幅提高芯片通信效率)技術突破,一定不會陌生。
是的,這些均是芯片制造領域的「專精特新」小巨人,而且他們來自同一座荷蘭小城——埃因霍溫。
▼ 小城埃因霍溫俯瞰
▼ 埃因霍溫城市中心(來源:flickr)
埃因霍溫是歷史悠久的制造業重鎮,是荷蘭第五大城市,人口24萬,卻擁有荷蘭46%的專利,其「專利強度」高達每10,000名居民22.6項,已超越美國硅谷,位居世界第一位。
▼ 埃因霍溫的科技園區
▼ 恩智浦半導體位于埃因霍溫的總部
不過,40多年前的埃因霍溫卻是另一番景象——制造業大衰退,大量企業倒閉,短短6個月內3.5萬人失業,此后10年內城市人一直處于負增長狀態。
▼ 上世紀70—80年代,埃因霍溫制造業崗位斷崖式下降
埃因霍溫是如何逆襲的呢?
01「光之城」埃因霍溫
埃因霍溫,地處荷蘭阿姆斯特丹、德國魯爾區、比利時布魯塞爾三角地帶的中心區域。
▼ 埃因霍溫位于三角地帶中心
19世紀下半葉,三角地帶快速工業化的進程,使埃因霍溫從農業區升級為工業城市,誕生了VLISCO紡織、達夫汽車等一批制造企業。
▼ 達夫卡車博物館內的各類車型
其中有一家企業,深遠影響著城市發展,甚至左右著城市「命運」,這就是——飛利浦。
▼ 飛利浦1964年建設的Evoluon技術博物館,曾是城市地標,現為城市會議演出中心(來源:unsplash)
1. 成也飛利浦
1891年,飛利浦公司誕生于埃因霍溫。隨著大眾對電燈日益迫切的需求,飛利浦一躍成為歐洲最大照明公司。埃因霍溫人口在30年內增長了50%,幾乎每個家庭都有一名成員為飛利浦工作過。
▼ 飛利浦的實驗室及工廠(拍攝于飛利浦博物館)
飛利浦不僅是城市最大的雇主,還是城市最大的「開發商」:建設具備生活基礎設施、通信網絡的工人居住區;為員工修建醫院、學校、體育場等生活配套設施;成立埃因霍溫合作銀行,為社區建設提供資金等。
▼ 如今的飛利浦體育場,由1910年建設的飛利浦員工運動場改建而成
飛利浦不僅影響了城市經濟發展,還改變了城市空間結構:埃因霍溫城市規模擴大了80倍,由工業化之前6個村子組成的自然群落,演化為放射狀城市結構。
飛利浦深度嵌入城市的建設發展,埃因霍溫被稱為「光之城」。
▼ 1920年代,埃因霍溫已形成放射狀城市結構(來源:Wikipedia)
2. 敗也飛利浦
1970年代,隨著亞洲制造業的崛起,歐洲制造業開始大遷移。埃因霍溫的紡織、煙草、汽車制造等企業或是倒閉、或是易主。
而飛利浦試圖通過產品線多元化,贏回被索尼、JVC等企業奪走的國際市場。
到1990年代,飛利浦的發展戛然而止,不得不通過精簡產品線、出售盈利版塊、關閉各地工廠等措施,避免公司走向破產。
▼ 1980—1990年代初,飛利浦通過產品多元化與日系企業搶奪市場(拍攝于飛利浦博物館)
對埃因霍溫而言,飛利浦的衰退,帶來的不只是高失業率,更讓城市發展失去了「領航員」。隨后,飛利浦將總部遷往阿姆斯特丹,光之城的稱號名存實亡。
02「三螺旋」戰略,城市重啟
一夜回到解放前的埃因霍溫,沒有坐以待斃。
1990年代初,隨著技術創新對經濟增長愈發重要,越來越多的國家將「創新」納入發展戰略,「三螺旋創新模型」由此誕生。
即:政府、企業、大學作為創新環境的三大要素,根據市場要求形成一個螺旋狀的協同模式,從而提高創新成果的轉化效率,推動經濟發展。
▼ 1990年代初,由Etzkowitz和Leydesdorff提出的三螺旋創新模型
如今,官、產、學聯合創新的三螺旋模式已是司空見慣,不過在1990年代初它還停留在理論階段,沒人愿意拿自己作為試驗品,特別是在城市層面。
埃因霍溫成為了第一個吃螃蟹的人。
埃因霍溫是在鋌而走險嗎?
并不是。埃因霍溫的經濟雖然在衰退,但創新基因猶在:飛利浦總部撤離,但它的物理實驗室還留在城市;制造業雖然萎縮了,但城市為制造業配備的埃因霍溫理工大學、埃因霍溫設計學院等三所應用技術型大學,還能為創新提供源源不斷的人才。
▼ 創建于1947年的埃因霍溫設計學院
更重要的是,城市政府認識到,城市的產業基礎不適合硅谷式的「顛覆式創新」,基于舊賽道高附加值領域的「持續性創新」,才是埃因霍溫的未來。
三螺旋戰略是如何有效實施的?
1. 政府先行,塑造創新環境
埃因霍溫政府是三螺旋創新戰略中,先行推動者。城市政府一邊制定轉型扶持政策,一邊通過向每位市民募集10荷蘭方式,激發全民參與城市轉型的參與度,推動城市「自救」。
▼ 至今,埃因霍溫市政府依然保持低調「省錢」的面貌
扶持企業創新轉型:資金支持方面,針對轉型公司及創業的個人推行稅收減免,并提供連續4年的資金補助(每年最高50萬荷蘭盾)。
政府通過對大學研發的投資,獲得專利技術開源共享的「軟實力」,幫助轉型企業跳過技術壁壘,大幅減少科研的資金壓力。
扶持產業工人轉型:面對大量失業的產業工人,政府通過征詢創新企業的用工需求,實現對個人轉型的定制化培訓。
如Leren en Werken Eindhoven平臺會根據申請人的基本技能,結合企業用工需求,為申請人提供職業發展建議和相關培訓。此外,政府還建立了開放的知識學習平臺,為個人的轉型提供知識支持。
▼ 政府提供的定制化技能培訓
2. 企業同步,摸索轉型方向
以飛利浦為代表的大企業,通過兩大戰略調整與「三螺旋」戰略相匹配,成為城市轉型的主力軍。
①. 瘦身+分拆
飛利浦在1990年代實施了「瘦身」戰略,聚焦發展醫療、生活、照明三大業務領域,剝離具有潛力的其它業務。剝離后的企業,飛利浦會以投資人的身份幫助企業發展。
▼ 飛利浦孵化創新的模式

這些脫胎于飛利浦的企業中,最為著名的莫過于阿斯麥和恩智浦半導體。
▼ 阿斯麥總部(來源:Wikipedia)
以阿斯麥為例,飛利浦除了提供技術、資金支持外,還會親自上場助攻。
比如阿斯麥的光刻機鏡頭產量,因制造商卡爾蔡司每年只能手工打磨十套鏡片(主要為美國光刻機廠商供貨),遭遇產能卡脖子時,飛利浦為卡爾蔡司開發了閉環拋光機器人生產線,提升產量。
▼ 阿斯麥光刻機85%的部件來自外部廠商,如光刻機鏡頭主要由卡爾蔡司提供(來源:Wikipedia)

飛利浦還借助投資臺積電的優勢為阿斯麥打開市場,與尼康、佳能等光刻機廠商展開角逐。
②. 園區+孵化
飛利浦計劃將分布在全球的9個研究中心,轉化為創新中心,以應對不同的創新挑戰。而留在埃因霍溫的飛利浦物理實驗室,將成為創新中心的示范。
1998年,飛利浦物理實驗室為核心的研究中心,升級成為——埃因霍溫高科技產業園。
▼ 埃因霍溫高科技產業園俯瞰
在公眾號之前的《產業社區是什么?怎么干?》一文中,曾介紹過該園區被譽為「歐洲最智慧1平方公里」,聚集著150多家科技企業、1萬多名創新人才,不過這都是轉型之后的結果。
轉型之初的科技園,主要是創新企業孵化區,為初創公司提供技術、設備以及空間上的支持,促進不同技術學科之間領域互動。
▼ 埃因霍溫高科技產業園基于飛利浦物研究中心的基礎,進行升級改造
如園區配有2.5萬平方米的共享研發空間,包括多用途實驗室、潔凈室、可靠性測試實驗室、電磁兼容性實驗室等。針對處于不同發展階段的入駐企業,辦公空間具有很高的靈活性,從100平方米到幾千平方米一應俱全。
▼ 園區內的共享實驗室
埃因霍溫高科技產業園借助自身的創新體系,幫助其它制造企業轉型。
如埃因霍溫高科技產業園結合自身的芯片、傳感器、軟件等優勢,幫助達夫汽車開發出重型卡車的「自動編隊」技術,成為歐洲最早進入無人駕駛卡車領域的公司之一。
▼ 達夫汽車采用自動編隊技術的無人駕駛重型卡車(來源:Wikipedia)
3. 院校協同,增強創新實力
埃因霍溫的各所院校發揮自身特點,參與到創新之中。
以埃因霍溫理工大學為例,作為城市老牌學校和研究機構之一,大學提出了「開始創新」的口號,并在兩個方面做出了調整。
▼ 成立于1956年的埃因霍溫理工大學
①. 科研即應用
校園內有18個具有「開放性」的實驗室,實驗室會針對企業遇到的技術瓶頸展開研究,企業也會安排一線員工入駐實驗室,協助科研更具針對性。
如無線技術實驗室,主要以無線傳輸、無線電波傳感器、太赫茲技術研究為主,飛利浦和恩智浦半導體是重要的「技術瓶頸」提供商。
▼ 埃因霍溫理工大學的部分實驗室(來源:埃因霍溫理工大學官網)
②. 校園即孵化器
校園內鼓勵老師、學生創業,學校提供從創業入門到技術路線選擇的專業指導,校園成為一個創業社區。
為提高創業質量,學校啟動了EAISI-IMPULS項目:針對健康、移動通信、高科技產業領域的輕量級問題,設立短平快項目。
這些項目由企業出資,在校博士組成研究團隊,而且研究成果可轉讓。該項目成為創業團隊的「試水區」,EmulTech、Flowid等初創公司均是在這種氛圍內孵化成長。
▼ 埃因霍溫理工大學開放式的環境,促進交流,激發創新
埃因霍溫高校開放式的創新環境,以實際問題為出發的研究方式,提高了城市創新轉型的效率。高科技系統科學家馬丁·斯坦布赫認為,埃因霍溫已成為第四代大學的引領者。
官、產、學聯合創新的三螺旋模式,使埃因霍溫在短短幾年內走出陰霾,恢復發展。
03「多螺旋」模式,催生產城融合
三螺旋模式為埃因霍溫帶來的成功轉型,并不意味著該模式的「藥效」持久有效。隨著創新模式變得越來越復雜,越來越需要跨學科協作,三螺旋模式亟需升級。
也就是說,埃因霍溫需要更多來自外部的企業、人才加入創新大潮,前提是城市要有足夠的吸引力。到2000年初,一直以恢復經濟發展為主的埃因霍溫,城市形象、生活配套還停留在「1990年代」,城市魅力無從談起。
埃因霍溫在三螺旋模式基礎上,加入生態環境和公共生活要素,升級為「多螺旋」模式,提升城市對人才、企業的吸引力。
▼ 多螺旋模式
此外,多螺旋模式所強調的生產、生活、生態相互融合,還使埃因霍溫在魅力磁極的提升打造中,順勢成為了「產城融合」典范。
1. 宜居的生態環境
在1930年代的城市規劃中,城市曾計劃以放射結構為基礎,打造埃比尼澤·霍華德所設想的「田園城市」,此后戰爭的到來,讓田園城市設想只停留在圖紙層面。
▼ 1930年代,埃因霍溫基于城市放射狀結構的田園城市規劃設想(來源:Wikipedia)
對于城市環境魅力提升的需求,讓埃因霍溫重拾「田園城市」的設想,可是城市的擴張已將綠色空間消耗殆盡。
埃因霍溫重新梳理城市的放射結構,通過拆除廢棄廠房,改造已有廠區、校區環境等方式,打造出多條楔形綠帶:綠帶在城市中心區的作用,為城市公園和休閑空間;綠帶外圍作為郊野公園,并在其中保留了部分產業儲備用地。
▼ 埃因霍溫的多條楔形綠帶
▼ 位于綠楔內的埃因霍溫高科技園,通過自然化的環境改造,融入環境
▼ 位于綠楔內的埃因霍溫理工大學,打造出多元化的綠色空間,使校園建筑群融入綠楔
這種兩側城市,中間「自然」的「三明治式」空間結構,實現了生態、生產、生活的融合,居民可在都市生活與休閑度假間隨時切換,大大提高了城市的宜居度。
▼ 綠廊內的埃因霍溫戶外博物館,成為城市文旅的名片
2. 創造魅力生活
針對市區生活配套落后,缺少對年輕人吸引力的問題,將工業建筑進行商業化的改造無疑是最佳方案。面對眾多亟需改造的舊廠區,在投入資金有限的情況下,應該先改造誰呢?
埃因霍溫選擇了兩個區域進行更新——代表城市顏面的市民廣場組團,及以工業風聞名的飛利浦廠區。
▼ 市民廣場組團、飛利浦廠區的區位示意
①. 城市形象名片
城市中心廣場改造,借助交通樞紐優勢,成為TOD為核心的購物休閑區,包括購物中心、多媒體市場、辦公綜合體及公共活動空間。
▼ 市中心以TOD為核心的購物休閑區更新改造
▼ 改造后的多樣化商業步行街區
改造是為了補齊城市商業配套的短板,更是為了重新樹立埃因霍溫的形象。如由福克薩斯事務所設計的購物區建筑,已成為城市地標,是城市旅游的必到之處。
▼ 商業街區的地標建筑
②. 年輕人活力特區
2002年啟動的飛利浦Strijp-S廠區改造,目標是成為年輕人的聚集區。
▼ 至1980年代,Strijp-S曾一直是飛利浦的制造中心和研發中心(來源:Wikipedia)
老舊廠房的「工業風」對年輕人有著天然的吸引力,大多數改造以發展文創園區為主,普遍存在年輕人「新鮮感」退卻后,面臨沒人氣,運營舉步維艱的問題。
▼ 改造后的Strijp-S
Strijp-S是娛樂、設計、創意、創業、教育、交流為一體的開放社區,主要功能包括:商業、工作室、教育、文化設施、公寓、極限運動等。
▼ 綜合功能使Strijp-S成為活力中心(來源:flickr)
▼ Strijp-S的商業、展覽功能
Strijp-S還會選擇則對年輕人極具吸引力的品類,強化打造。
如流行音樂,Strijp-S為樂隊改造出一棟專屬的孵化樓,結構內鑲入彩色隔音墻,實現最佳隔音效果,讓樂隊可以肆無忌憚的排練。同時,這里也可以舉辦小型演出,而Strijp-S內的公共空間成為他們演出的大舞臺。
▼ 早期的音樂孵化樓(來源:flickr)
再比如,極限運動深受年輕人的喜愛。Strijp-S利用廠房空間,改造出BMX小輪車運動場和攀巖運動場。
▼ Strijp-S內的極限運動場館及相關比賽(來源:上圖:flickr,下圖:Wikipedia)
Strijp-S迅速成為年輕人聚集區,城市旅游目的地,平均每年超過130萬游客到訪。聚集了年輕人的Strijp-S,吸引飛利浦、博世、吉布森、亞馬遜等企業在此設置辦公場所,奇點大學也在此開展教學。
無論是城市中心廣場改造從功能到形象的更新,還是Strijp-S從活力到人群的帶動,都在不斷加強城市的吸引力,更使企業、資本有信心加入到埃因霍溫城市更新的大潮中。
3. 城市即創新實驗室
至此,埃因霍溫的政府、企業、大學、生態、生活組成的「多螺旋」模式已成型。只是在面對創新多元化挑戰時,如何保障多螺旋模式對創新是有效的呢?
2006年,歐盟啟動了城市實驗室計劃(Living Lab)*,埃因霍溫成為第一批加入該計劃的城市,以此探索多螺旋模式對創新的推動作用。
*城市實驗室:以用戶生活的城市空間為載體,展開技術創新實踐,鼓勵新的科技成果轉化為現實世界的應用和解決方案的創新方式。
▼ 城市實驗室構成原則及要素
①. 「光之城」試驗場
加入城市實驗室計劃的埃因霍溫,并沒有「眉毛胡子一把抓」式的在城市推行創新實踐,而是選擇沿著飛利浦留下的「光之城」主線展開創新探索。
「光之城」的場景應用:飛利浦曾經賦予了城市「光之城」的稱號,在其轉型過程中為城市留下了大量的照明技術積累。埃因霍溫希望發揮這些技術積累優勢,在城市內展開智能照明和未來光照技術的創新探索。
如在城市智能照明測試方面,飛利浦將新型遠程照明管理系統CityTouch引入埃因霍溫。該系統將測試區的路燈接入管理系統,確保每個路燈都處在最佳運行狀態,并根據需要關閉或調解燈光亮度,提高使用效率,降低能耗。
這些測試區的路燈,還會根據城市場景的變化需求,隨時調整冷暖光,以營造不同的氛圍。
▼ 應用了飛利浦照明管理系統的街道(來源:flickr)
在路燈無法覆蓋的道路使用方面,埃因霍溫也做了很多嘗試,最著名的莫過于「梵高車道」。路面上鋪設的特制石子,能在白天吸收光能,并儲存能量;夜晚發光,為行人引路,形成一套自給自足的照明系統。
▼ 梵高車道(來源:flickr)
2012年,埃因霍溫公布了城市照明路線圖(Roadmap for Urban Lighting):到2030年,城市照明系統發展成為一個綜合「智能光網格」,并將在此基礎上推動城市服務業和制造業的發展。
「光之城」的數字化治理:燈光方面的創新實踐,還拓展到了城市夜間治理領域。
以Stratumseind為例,它是埃因霍溫最著名的夜生活區,隨著人口的不斷涌入,這里成為治安的頑疾。城市實驗室借助智能照明設備控制路燈的色彩、強度,時時改變街道氛圍,以干預人們的行為。
如街燈越是橘黃越能安定人心,這對于緩和血氣方剛買醉漢的情緒有好處。
▼ 埃因霍溫在夜生活區聚集區,推廣智能照明設備(來源:flickr)
除了燈光技術,街區內還引入了各類創新型的環境監測、數據采集設備,提升管理。如Sorama的聲音相機(sound camera)可將聲音可視化,讓管理者能提前看得見「暴力的聲音」。
▼ Sorama的聲音相機設備(來源:Wikipedia)
②. 魅力生活試驗場
埃因霍溫將照明領域的城市實驗室經驗,延伸到生活領域,讓城市生活更具吸引力。
如住宅區的FieldLab綜合運動場,不僅是引人的運動設施綜合體,還會為市民提供多種運動監測技術,提供個性化運動指導,降低運動傷害。綜合運動場也為企業運動產品,提供了多樣化的測試場景。
▼ FieldLab綜合運動場是市民的科技運動場,企業產品的測試場(來源:flickr)
再比如Strijp-S園區成為低碳出行的實踐區,建設屋頂生態花園,引入智能照明系統,構建步行友好路網、自行車網……
▼ Strijp-S園區的屋頂生態花園(來源:Wikipedia)
如今,埃因霍溫已在健康服務、社區發展、辦公協同等領域展開城市實驗室計劃,以推動創新的多元化實踐。
4. 節慶營銷城市
「酒香也怕巷子深」,埃因霍溫的魅力化打造,雖然在區域內實現了無人不知,但在歐洲、國際層面依然是鮮為人知,吸引國際人才、企業的效果大打折扣。
埃因霍溫選擇每月舉辦節慶活動的方式,提升城市的傳播力。這些活動包括狂歡節類的傳統節慶、TROMP類的音樂節、STRP類的科技藝術節等等。
▼ 埃因霍溫舉辦的音樂節(來源:flickr)
雖然這些節慶類型不同,但有著明確的底層邏輯:展現城市魅力,體現城市技術創新,實現「引人、留人」。
▼ 埃因霍溫音樂節中的「機器人吉他手」(來源:flickr)
如2006開始,每年11月舉辦的Glow eindhoven燈光節,會邀請全球的藝術家和設計師利用數字技術、傳感器、新媒體技術等,呈現光的藝術,再現「光之城」的魅力。
燈光節以城市公共空間作為活動舞臺,成為反季節的引人利器(首年游客超過74萬人),既是城市實驗室計劃的對外展示窗口,更是飛利浦等企業,展示「文化裝備」制造能力的「展銷會」。
▼ 以城市為背景的燈光節,既是展示窗口,又是展銷中心(來源:上圖:Wikipedia,下圖:unsplash)
再比如,始于2002年的荷蘭設計周,每年10月來自全球的設計師來此展示自己的設計作品,還會參加各類講座、評獎、交流活動等。
設計周的場地,由120個分散在城市的場館組成,城市的三所大學、Strijp-S、科技園區等成為主要載體,促進了埃因霍溫在設計、科研、產業方面的綜合創新展示力。
▼ 荷蘭設計周(來源:flickr)
就這樣,在城市營銷的助推下,埃因霍溫越來越國際化,越來越多的國際人才、企業來到這里,單是埃因霍溫高科技產業園就有85個國家的人才聚集于此。
04 從一個小巨人,到一群小巨人
近些年,埃因霍溫又遇到城市缺少發展腹地,形不成規模效應的發展瓶頸。
埃因霍溫在1990年的轉型階段,就考慮過發展腹地問題,于1993年聯合周邊的20座城市建立了埃因霍溫都會區(SRE),都會區面積約1,457平方公里,人口近80萬。
只不過,埃因霍溫很長一段時間處于復蘇期,對周邊帶動力有限,而復蘇之后便開始虹吸周邊的各類資源,其它城市一直處于被動防守狀態,沒有形成有效協同。最終造成了各自為戰的現狀,都會區名存實亡。
▼ 埃因霍溫都會區范圍示意
2014年,埃因霍溫提議將都會區升級為一個廣泛的技術合作區,提出埃因霍溫「智慧港」的都會區發展理念,21座城市將在經濟、環境、能源、基礎設施等幾個重點領域展開合作。
多螺旋模式將覆蓋整個區域,通過城市間的產業互補,形成產業創新協同區。
1. 產業協同網絡
智慧港建立了產業扶持基金(資金主要以城市財政與歐盟資助為主),用于幫助區域內的企業轉型。除此之外,埃因霍溫鼓勵企業用自己技術、產業鏈優勢,升級周邊有基礎的OEM企業(代工生產),優先實現轉型。
▼ 海爾蒙德市位于埃因霍溫東側
埃因霍溫將與新能源汽車相關的技術注入該地,成立赫爾蒙德高科技汽車園區,提供新能源汽車設計、測試、原型車制造等服務。
赫爾蒙德高科技汽車園區已成為一個開放的「未來汽車校園」,有10多家國際企業、教育機構入駐。
▼ 海爾蒙德市的「未來汽車校園」(來源:flickr)
再比如,區域南部的比德爾市是Nyrstar公司的金屬冶煉廠所在地,如今智慧港的金屬燃料可持續研究機構Metalot的第一座未來實驗室在此建立,推動城市向新材料制造領域轉型。
除了對已有園區升級,智慧港還希望成為荷蘭工業4.0的領導者,為此建立了Brainport工業園區。
▼ 代表荷蘭工業4.0的Brainport工業園區
該園區聚焦于生產力效率和物料周轉方面的技術創新,整合地區的智能包裝和存儲、智慧物流、智能建筑等領域的技術,提升區域的創新融合。
自2019年這座「未來工廠」建成以來,已有阿斯麥、西門子、安川等50多家來自全球的公司入駐。
2. 生態休閑網絡
智慧港將多螺旋模式內的生態要素覆蓋到整個地區,區域內原本松散的公園成為一個公園系統,輔以縱橫交錯的運河網絡,組成區域「藍網綠脈」的生態底板。
▼ 智慧港的綠色底版
生態底板之上,通過覆蓋全域的自行車網絡、文化遺產旅游線路、自然保護區,發展特色鄉村旅游等方式,將生態保護與城市群的短途度假相結合,讓生態可見更可用。
▼ 生態底板上的自行車網
▼ 智慧港內有多座國家公園(來源:Wikipedia)
此外,這些綠色空間,成為建設風電、太陽能、沼氣等可再生能源的主要承載區,大幅提升區域的碳中和實力,為制造業的發展做好「減碳儲備」。
埃因霍溫城市實驗室計劃也開始作用于智慧港生態網絡中。
如智慧港生態保護范圍內有大量的村落,僅憑鄉村休閑旅游,不足以帶動村落們持續的經濟發展,對農業進行科技賦能無疑是最優解。
眾所周知,荷蘭是世界第二大農業食品國,而世界最大的室內研發農場不在別處,就在擅長光照控制技術的埃因霍溫。室內研發農場的技術,開始幫助智慧港的農場建立起一個個溫室綜合體,提高農產品的質量和產量。
▼ Signify室內農場技術(飛利浦照明部門分拆出的公司)為區域內的農業科技賦能(來源:Wikipedia)
▼ 都會區鄉間的溫室農場
發展數年,智慧港已躋身全球「智能地區」前十名、「智能制造區域」之一,成為荷蘭國家創新發展戰略的重要一環,得到了更多的政策、資金支持。
▼ 智慧港的推動下,埃因霍溫與魯汶(比利時)、亞琛(德國)形成ELAT科技三角區,成為世界上最大規模的科技產業集群之一
05 做好城市,才能激發持續的創新
埃因霍溫從一個「公司鎮」,成長為一座產城融合的隱形冠軍,再到智能制造區域「大腦」,「三螺旋」「多螺旋」模式功不可沒。
但無論是哪個階段的轉型,哪種模式的選擇,都是以城市為單位展開的通力協作,畢竟城市才是容納人才和企業的終極容器。
▼ 埃因霍溫
我們看到,埃因霍溫的轉型始于飛利浦,但不至于飛利浦。
對城市創新的理解不是大而全,而是「專特精」,并通過細分領域的漸進式創新,匯集到全球化創新網絡中,實現「轟動性創新」。
我們也看到,埃因霍溫對城市「內容建設」,遠遠大于「殼的建設」。
這倒不是說城市的形象不重要,兩者兼具當然最佳,但在資源投入有限的情況下,埃因霍溫優先選擇了通過高品質的城市內容建設,大幅提升留住人才和企業精準度的路線,畢竟他們不是到此一游的游客。
我們還看到,埃因霍溫不斷做大城市,通過智慧港構建出了一體化的城市群。
這也印證了杰弗里·韋斯特在《規模》一書中的觀點——如果城市擴大100倍,基礎設施只需擴大50倍,而城市的產出卻擴大了200倍;城市規模越大,人與人之間的互動就越多,就能進一步激發創新。
▼ 人口的聚集并沒有使埃因霍溫的傳統制造業人數上升,但從事科技創新行業的人數卻在高速增長
希望埃因霍溫的逆襲,能為我國正在轉型中的制造業城市、產業帶,帶來些許啟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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